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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 葉峰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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劍氣將靈箭擊落, 兩道磅礴之力同歸於無。似一縷微風, 九荒僅僅是頭發絲略微動了動。

他朝劍氣飛來山頭望一眼, 旋即冷淡的收回目光。

脊背一個僵直,猛地又轉頭望向劍峰。

自劍氣東來,幻波就一直關註著九荒的神態, 此刻趴在耳墜上無語至極:“他也太遲鈍了吧,這會兒才意識到救命之人是親爹?”

前來歸海宗的路上,曲悅已與幻波講過此行的目的。

曲悅不知是該難過還是欣慰:“畢竟是親生父母, 先前也未免太過平靜了, 如此才對。”

九荒哪裏是意識到了什麽“親生父母”, 他是突然瞧見劍峰頂上竟然生有一株凝香樹。

此樹極是罕見,木香宛如花香,尤其這株得有上千年份了, 堪稱無價之寶。

六娘對花敏感,碰不得真花, 他當年雕花時的第一選擇並非靈珠, 而是凝香樹,可惜找尋許久也不曾找到。

真好,稍後砍了這棵樹再雕些花, 與靈珠花摻合在一起,香香的。

至於樹心, 可以拿來打磨一根簪子。

樹根的話……

眼前打的昏天暗地, 執法堂都快被拆了, 九荒默默在心裏分配劍峰這株千年凝香樹的用途。

自劍峰飛來的葉承錫莫名打了個寒顫, 總覺著自己似乎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了。

“姜辭!”葉乘錫一指之下,劍氣頓時化為十數柄劍,剁餃子似的斬向白羽王。

“喊你爺爺作甚!”白羽王揮手間,數百只羽箭迎上葉承錫的劍,想以數量取勝,“你的劍不斬妖邪,卻來斬盟友,還有臉喊這麽大聲?!”

“你找死!”

“別只會動嘴,來,殺你爺爺試試!”

曲悅聽著來勸架的歸海宗大佬們,沒一個喊過白羽王的名字。

只葉乘錫直呼其名、殺氣騰騰。

而白羽王雖傲慢的不可一世,倒也不曾出口罵人,獨獨針對葉承錫。

山峰上靈氣波動劇烈,七品以下的弟子早就能躲多遠躲多遠了,有九荒在前面頂著,幻波安穩的托腮圍觀:“韭黃的爹相貌挺柔和,可瞧著脾氣不大好。”

曲悅點了點頭:“韋三絕雖嫉惡如仇,但不愛管事,養劍修心。葉承錫不一樣,他是家主,是峰主,修的是入世之劍,愛攬責上身。不過,看他這幅神態,與白羽王之間應有過節。”

他一殺來,勸架的大佬們主動分成兩撥,一撥繼續攔著白羽王,一撥則擋著葉承錫。

“莫惱莫惱,小事小事。”一個至始至終沒動手的青年,時不時用嘴勸架,“靜心靜心,淡定淡定。”

靈氣爆炸的響動,將他的聲音悉數淹沒,但曲悅耳力好,聽的十分仔細。

她朝那人望過去,見他浮在半空,寬袍長袖被靈氣激蕩的不停翻飛,臉上寫滿瞌睡。

他腰帶上掛著的似乎是掌門印,莫非是歸海宗的宗主,大陣法師,傅道仁?

“那位是我宗傅宗主。”葉藍傾在一側介紹道。

前方九品神仙打架,他插不上手,自覺在曲悅周圍保護她,不能讓她在宗內受傷,“是姓傅的那個傅,不是正副的副。”

又尷尬地致歉,“白羽王不屬聯盟,故而不怎麽守規矩,卻又是我歸海宗的盟友,師尊們不好拿下他。不過姑娘放心,他出口氣就會消停的,不會與我們歸海宗鬧僵。”

曲悅表示理解。

說是盟友,其實有白羽人族依附歸海宗的嫌疑,不然不會送自家公主拜入歸海宗。

白羽人族生存不易,同類裏還有黑羽人族、紫羽人族、彩羽人族等等等,整天搶地盤。

同族不和之外,羽人族更有著真正不死不休的強敵,鳥族。

鳥族自然就是鳥妖了,上古之後,朱雀、鳳凰、金烏這類神鳥在三千界已很罕見,現如今十九洲的鳥族扛把子,是一只渡劫巔峰期的金雕。

鳥族仇視羽人族,並不是為了搶地盤。

它們的理由在曲悅看來非常搞笑,那只住在太陽堡的文化鳥“雕皇”搶的是“名稱”。

雕皇認為“羽”字歸鳥所有,羽人族屬於侵權行為,強烈要求羽人族更名為“翅膀人族”,因為翅膀作為飛行器官,並不是鳥專屬的。

羽人族誓死不改。

雕皇就決定讓這些不講道理的羽人全部去死。

“對了。”已將整棵樹都在腦內規劃完了的九荒回過神,扭臉看向曲悅的耳墜,“在這裏,水怪是陸行生物和飛行生物共同的敵人,你得小心。”

九荒原本對聒噪的幻波沒有任何好感,但曲悅告訴他,能拿到天工譜和工具有它的功勞。

幻波微詫:“得多小心?露面也不行嗎?沒犯錯也會被他們追殺?”

“入了聯盟的肯定不會,但沒入的就不知道了。”關於十九洲,曲悅了解的只是一個大概,譬如知道白羽王,卻不知他姓姜。

“等等。”幻波瞪向九荒,“你說我是水怪?”

九荒:“水妖?”

幻波繼續瞪。

九荒:“海怪?”

幻波依舊瞪。

九荒:“鞋子精?”

幻波終於不瞪了,改暴跳如雷:“你你你你你……”

被耳墜裏的海水濺了一臉,曲悅趕緊道:“韭黃,幻波前輩屬於海妖!”

九荒:“哦,海妖。”

曲悅又去安撫快被氣死了的幻波,安撫好半天才令它平覆下來。

在執法堂被拆掉以前,神仙們終於打完了架,白羽王姜辭與葉承錫各自收回氣息,相距幾十丈,彼此眼眸裏都透著殺氣。

“既是盟友,何必自相殘殺,傳出去只會惹人笑話。”說話的是執法堂二長老邱雋,大長老葉承淞閉關了,他必須站出來操持執法堂。

尤其今年剛輪到歸海宗做盟主,執法堂迎來了百年最忙,每到輪值之前葉承淞必定閉關,當甩手掌櫃的意圖太明顯,邱雋心中積怨深重。

他看向曲悅:“貴界只來你一人?”

曲悅已經回答三遍了,拱手道:“是。”

怕引起恐慌,解釋一句,“您不必擔心,九荒神魂內有我們神塔烙印,晚輩可以鎮壓他,所以才不必鎖住氣海。”

不只邱雋,其他人也暗暗松了口氣。

邱雋提醒道:“姑娘留在我歸海宗,必以上賓對待,但稍後還請勿過多插手我們按照我界規矩,來處理有關荒山君的一些事宜。”

曲悅忙不疊應允:“晚輩明白。”

白羽王接口道:“如何處理?僅僅是宣揚出去荒山君在你們歸海宗?那老邪修若不來怎麽辦?再由著荒山君離開?”

按照規矩是這樣的,但邱雋這會兒不能火上澆油:“稍安勿躁,我們會妥善處理的。”

“本王且等著。”白羽王冷笑一聲,眼風瞥過葉乘錫,拂袖而去。

——

“王兄。”姜扶微追上去,原本黑沈的臉色已經恢覆如常,傳音,“您可鬧舒心了?”

白羽王勾唇:“王妹,你真有趣,王兄是在為你出頭,你這是什麽態度?”

姜扶微冷冷淡淡:“我倒不知,王兄何時如此看重我了?當年我被那老邪修抽魂,王兄不理會。我魂魄歸位,告知王兄線索,王兄也不查。而今跳出來為我出頭,一副疼愛我、與我兄妹情深的模樣,真令人作嘔。”

“你以為本王喜歡跳出來?”白羽王臉上的笑容逐漸收緊,“本王警告過你,此事隱藏五百年突然被人爆出,其中必有陰謀,不許你引火燒身,站出來指認荒山君,你偏不聽!”

“而今十九洲更是鬧的沸沸揚揚,人盡皆知你幼年曾被邪修抽走過魂魄,那會兒正是本王剛剛繼位、接管白羽族之時,豈不是證明本王無能?須知道,這丟的不只本王的臉,還有你的臉,整個白羽人族的臉!”

姜扶微無動於衷:“無人為我討公道,我自己討公道,也不行了?”

“討公道?好王妹,你究竟安的什麽心,以為本王不知道?”白羽王微微笑了笑,慢慢擡手撫了撫她鬢邊亂發,外人眼中,一副溫柔的模樣,言語卻似刀鋒般冷厲,“你可真是犯賤,就與害死父親的、你那犯賤的母親一個模樣。”

言罷,不再理會她,再度拂袖離去。

……

“九荒前輩不能被關押。”

見邱雋有將九荒收監的意思,曲悅斷然拒絕。

邱雋和一個五品小女修和和氣氣,全然是礙著她所代表的背景,見她竟拿著雞毛當令箭,公然違抗自己,不由板起臉:“曲姑娘,荒山君乃是極度危險人物,出了事兒雖由你們負責,但本座也要為弟子們的安全負責。”

曲悅恭恭敬敬的胡謅:“前輩,他神魂內有我界神塔印記,待在靈氣越充裕的地方,印記對他的控制越強。而監牢煞氣重,印記更容易消褪。”

“這樣……”邱雋不了解天羅塔,但見九荒老老實實站著,一副傀儡人的模樣,對曲悅言聽計從,這什麽神魂印記一定非常厲害。

九荒突然傳音給曲悅:“六娘,你和他們商量商量,咱們住去劍峰吧。”

曲悅也有此打算,她仰頭看向殿頂上站著的葉承錫,單從外貌氣質,並不淩厲,給人一股磊落大方之感。

目標人物假裝閉關,那只能從葉承錫入手。

她調侃九荒一句:“先前是誰說無所謂的,生父近在眼前之後,感覺不同了吧?”

九荒微微垂著睫毛,似心虛,不回答。

曲悅回神與邱雋商量:“邱前輩,不如看哪位前輩近來較為閑暇……”

邱雋懂她的需求了,找個靈氣充裕的山頭,峰主的修為能壓得住九荒,且還有空。

將忙成狗的自己先排除掉,他看向宗主傅道仁。

傅道仁假裝沒有看見。

都是一群只拿俸祿不幹事的王八蛋!邱雋在心裏痛罵一聲,又仰頭看向葉承錫:“葉峰主,你可有空?”

然而葉承錫厭惡邪門歪道,讓一個惡貫滿盈的邪修住去他峰上,邱雋覺著問了也白問,沒戲。

白羽王離開以後,葉承錫原本也準備回劍峰去,因為怎樣處置九荒是執法堂的事情。

可他近距離以肉眼去觀察九荒時,隱隱覺著九荒頗有些眼熟,盯著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,這邪修的眉眼,竟然與他的夫人有幾分相似。

葉承錫不由想到了自己那無緣得見便慘死的兒子,心中一痛,鬼使神差的微微頷首:“可以。”

目光掃過其他峰主驚訝的神情,曲悅暗暗松了一口氣。畢竟是父子,即使不知情,感覺上總是不一樣的。

她正要與九荒說,卻瞧見他唇角微微翹起。

她笑道:“開心?”

“開心。”九荒實話實說。

六娘暫時不準他認親,那就近水樓臺先砍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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